圓通橋,靜臥在惠州西湖的南湖與豐湖之間,像一位安詳的老者,看慣了五百年云卷云舒。我站在橋頭,目光所及,看到兩座半月形的橋梁環成一個橢圓,車輛如魚兒般在橋面上單向環游。這巧奪天工的設計,讓人不禁感嘆設計者的匠心獨運。
橋下,湖水波光粼粼,倒映出現代都市的輪廓。誰能想到,這座承載著交通要道的橋梁,最初的模樣竟大不相同。

圓通橋。惠州東江圖片社供圖
明朝正德年間,惠州知府甘公亮在豐湖甘公堤修建了一座單體拱橋,位于圓通橋靠近豐湖這邊。那時的橋,是分隔南湖與豐湖的界線。
清朝康熙年間,這座橋重修,更名為“大通”。時光流轉至解放前,惠州現代城市基礎設施初具雛形。1929年,惠樟公路建成通車。因圓通橋無法通行汽車,車輛無法到達水門車站。于是,這座古橋被改造為鋼筋混凝土公路橋,開始了它作為現代交通樞紐的使命。
然而,在1938年,日軍的鐵蹄踏破惠州的寧靜,圓通橋也在戰火中被炸毀。勤勞的鄉民沒有屈服,捐資架設簡易木橋。抗戰勝利后,1946年惠州百姓再次募捐,重建圓通橋。
后來,隨著汽車數量不斷增加,為滿足交通需求,惠州加建了新圓通橋。新橋與老橋形成一個橢圓,連接起環城西路、鵝嶺北路和長壽路。這一創造性的設計,不僅解決了交通問題,更成為西湖上一道獨特的風景。當時,圓通橋可是市區橋西進出的交通要道,為居民通往淡水、仲愷、深圳的必經之路。
時光流轉,到2013年,老圓通橋因修建年代久遠,長期超負荷運行,橋梁整體狀態越來越差。當年年底,惠州投入巨資,給圓通橋進行了一次“大手術”。12米寬的老圓通橋被拆除,建成19.5米寬的拱橋,新圓通橋也加寬至同樣的寬度。一年多后,圓通橋以新的面貌迎接往來行人車輛。橋欄桿統一采用漢白玉材質,拆下來的“圓通橋”銘牌也被重新懸掛。這是一種對歷史的尊重,也是一種文化的傳承。
如今,圓通橋已經超過500歲。它見證了惠州從小城發展為現代化都市的過程。上世紀70年代,老圓通橋還是城郊的分界線:“過了橋就是郊區,橋這邊就是市區。以前上排、龍豐都是魚塘菜地,九十年代才發展成市區。”那時橋很窄,兩輛車只能挨著走。當時的市區只有橋西和橋東,東江、西枝江、西湖將市區圈在中間。蘇堤、圓通橋是比較堅固的,東新橋是木浮橋,西枝江大橋也是木橋。如果開車去水口、惠東,過西枝江大橋時,車上的人下車,車子則坐船過江,人步行過橋后再坐車。
圓通橋也曾是惠州人去外地的唯一陸路。那時去廣州,人們會到合江樓附近坐船,一天一班,下午5點發船,早上5點到達廣州大沙頭。或者,連人帶車坐輪渡過東江再開車走。如果選擇陸路,就必須過圓通橋。
圓通橋也是西湖著名六橋中的第六橋,它和西新橋、拱北橋、煙霞橋、迎仙橋、明圣橋一起,共同連接著惠州的山水與人文。當其他橋梁還在扮演景點或古跡、供游人游覽欣賞時,圓通橋已成為古老西湖走向現代的一個重要節點。
夜幕降臨,華燈初上。圓通橋上的燈光,與西湖的夜景交相輝映。現代都市的霓虹與古老的橋梁和諧共存,形成一種奇特的美感。我漫步橋上,想著五百年來,有多少人在此駐足,思考著時光的流逝與永恒。
圓通橋見證了惠州的滄桑巨變,從明代的知府甘公亮,到解放前的公路建設,從日軍的炸毀到鄉民的捐資重建,從解放后的改建到2013年的最新改造,它始終是這座城市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如今,它依然每天承載著川流不息的車輛和行人,默默履行著自己的使命。
蘇東坡曾言:“夢想平生消未盡,滿林煙月到西湖。”五百年的圓通橋如同一輪明月,與千年的西湖共同構成了一幅流動的歷史畫卷,等待著人們去品味,去感悟。
作者:呂恩宏